【梁建章：鹤岗房价走低背后 东北兴也人口 衰也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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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易研究局no.584

作者|梁建章(手机创始人、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网易研究局专栏作家)、黄文政(中国和全球化智囊团特邀高级研究员、网易研究局专栏作家)

鹤岗的房价

最近黑龙江省鹤岗市房价大幅下跌，引起了网络热议。 根据一张截图，当地46平方米的住宅合计金额为1.6万元，每平方米348元。 媒体调查显示，这种情况基本属实，但超低价格的房间大多是当地小屋的改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商品房。

但是，即使是正式的商社，在鹤岗的价格也相当便宜。 安居客的数据显示，鹤岗二手房的平均价格从今年2月初的2800元，一个月内腰部削减到1400元，之后仅上升到现在的1560元。 对鹤冈这样的总人口在100万以上、市区人口在50万以上的中等城市来说，现在的房价非常便宜。

在饱受高房价折磨的中国，很多人对低房价感到乐观。 但是，如果不动产真的一文不值，对拥有不动产的大部分城市居民来说就不是福音了。 特别是购买者也不想踏入房价长期下跌的城市。

鹤岗房价下跌的背后是当地经济的困境。 随着其主要产业煤炭开采的衰退，鹤岗经济近年整体处于萎缩状态，从 年到年，当地名义gdp从331亿元萎缩到293亿元，财政税收从48.8亿元萎缩到44.2亿元。

应对鹤岗经济衰退的是人口萎缩。 根据该市每年的统计公报数据，鹤岗总人口从去年的108.8万人减少了7.9万人，到去年的100.9万人。 有数据-在年和年的4年间，鹤岗自然减少的人口约为0.9万人。 考虑到人口自然减少的加速，-年的7年间自然减少约2万人，同时期约流出6万人。 这意味着鹤岗人口现在以每年约1%的速度流失，这似乎很好地解释了当地房价的变化。

二、东北人口外流

鹤冈的遭遇再次引起了舆论对东北的关注。 近年来，东北的经济增长率远远低于全国水平。 东北经济失速可以分为人口形势、产业结构、政商环境、地理气候等各种因素，其中人口具有基础意义。 尽管许多人承认人口变化对东北经济的影响，但这一第一个表现是人口外流，他们错误地认为没有认识到 超低出生率是更根本的问题。

人口外流可能会直接影响鹤岗最近的房价暴跌，但人口外流对东北经济的负面影响尚不明确。 根据多年的中国统计年鉴和人口普查数据，东北人口流失不如中西部严重。 从1985年到年，辽宁是人口净流动省，累积流动率为3.89%； 吉林和黑龙江是人口净转出省，累计转出率分别为7.08%和10.85%。

相比之下，中西部大部分省份的累积净转移率高于东北人口流失最严重的黑龙江。 其中安徽省和江西省累计净转移率分别为23.8%和22.2%，是黑龙江省的两倍以上。 这两个省近年来经济增长率超过全国平均水平，与东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上述比较中，每年的人口净移动率被定义为(实际人口增加-自然人口增加) /年平均总人口，可以根据每年的净移动率推测累积净移动率。 这里，累积纯移动率反映了多年的移动和移动积累，短期的移动行动通过外出和回流的方法在数据中被抵消，不出现在累积纯移动率中。 因此，中西部的累积净转移率高于东北不是因为这些省的人口外流是短期的行为。

但是为什么东北的人口流失看起来更严重呢？ 我想有几个理由。 一、东北人的语言和行为特征相对明显，容易给人留下更深的印象。 二、由于其共同特征很多，东北三省多作为一个整体处理，其他省通常单独处理。 三、东北城镇化率高，流失的主力是城市生活人口，因此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流入地居民的生活圈，其他省的流失是农民工，与流入地居民的生活相对隔离。 四、过去的低出生率使东北老龄化更严重，年轻人的不足容易起因于人口外流。

三、东北的超低出生率

如果说东北的人口流出度比中西部低的话，东北的少子化一定是全国最严峻的。 图1显示了每年东北的总人口、结婚登记数、新生儿数在全国所占的比例。 年，东北人口占全国的7.69%，新生儿数仅为全国的4.48%，东北的出生率被证明仅为全国的58%。

注:结婚登记数据来自民政部多年的《社会服务统计公报》。 剩下的数据来自和以前历年的《中国统计年鉴》，年的来自全国和各省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快速发展统计公报》，只有未发表的年吉林新生儿数量根据吉林前一年数据和辽宁、黑龙江两省的新生儿平均变化率推算。

从这张图也可以证明，东北近年来的结婚登记数在全国所占的比例接近东北人口在全国所占的比例，在东北的人口结构中，育龄人口并不少。 因此，东北的新生儿这么少，第一是因为育龄妇女的平均生育很少，也就是出生率太低了。

有趣的是，出生率和出生率有两个相关但是不同的概念。 出生率被定义为新生儿数/总人口，其中总人口通常是年人口。 生育率是指，如果一个女性每岁生育概率等于当年所有女性的平均生育率，则该女性一生生育的孩子数量。 出生率可以理解为各女性平均生育的孩子数量。 因此，人口的年龄结构影响出生率，但不影响出生率。

年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东北的出生率仅为全国水平的63.6%。 根据我们的分解，随着堆积排斥的结束，中国的自然出生率将在1.2以下。 那时，如果东北和全国出生率的相对水平不变的话，东北的出生率最大为0.76，只不过是以少子化闻名的日本的一半多。 根据鹤岗统计公报中具有年龄结构和出生率的最新年度版，鹤岗当年的出生率不到0.7。

东北的出生率这么低至少有三个理由:一是城镇化率高二是计划生育更彻底执行三是以前流传下来的生育观念比较淡薄。 早在4月，《黑龙江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就规定，夫妇双方都是边境地区的居民，允许生3个孩子，但应征者寥寥无几。

年，每千人，东北只有6.36名新生儿。 和韩国一样，低于日本的7.3和台湾的7.6。 另外，东北现在处于全面两婴实施后的生长·堆积效果期。 随着堆积生育的释放和育龄妇女的数量迅速萎缩，东北年的新生儿数量预计在今后10年将从每年的68万人减少到50万人以下。 即使那时新生儿的数量不再萎缩，全部人活到100岁，东北也只有5000万人，还不到现在的1.08亿人的一半。

但这还是像天方夜谭一样乐观。 在0.76的出生率下，东北新生儿每代减少63%。 按照这个速度，到2050年东北新生儿的生产数量将跌破20万人，届时将无法停止。 除非大幅度提高出生率，否则更合理的预测恐怕在东北人口衰减到1000万人以下之前不会停止。 在世界范围内，东北的出生率从来没有这么低的人类历史上，这么大的地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从未处于这样低的生育水平。

四、东北现状与人口控制理论的应对

长期以来，以严格限制生育为特征的人口控制理论主导着中国的人口政策。 根据这个借口，减少人口可以缓解资源不足，提高人均gdp，改善就业等。 东北现在的困境可以起因于很多不同的因素，但审视超低生育率下东北的现状有助于我们反思人口控制理论的这些论调。

东北的自然资源比较丰富，但经济的迅速发展总体上远远不及其他地区。 这次房价暴跌的鹤岗是资源优良的地区。 根据国土资源部和国家统计局每年的数据，鹤岗的人均土地、人均耕地、人均水资源、人均森林面积分别是全国的2.1、5.6、1.3、3.0倍。

鹤岗曾经是中国重要的煤炭基地，从1950年到年，累计开采了8.4亿吨原煤。 迄今鹤岗拥有的煤炭储量为26.5亿吨，人均平均储量依然是全国的两倍。 即使没有发现新的储量，按现在的产量也可以开采200年。 事实上，对许多矿藏来说，储量的增加比开采量的增加更快，因此开采年限并不是不可能随时间增加。

鹤岗去年被国务院列为第三个“资源枯竭”城市之一。 但这看起来越来越多是因为在供给超过需求的市场背景下，当地原煤的相对竞争力下降，煤炭行业经济衰退，面临变革的困难。 除了比较丰富的煤炭资源外，鹤岗近年来发现了目前已知的世界上最大的天然石墨矿床。 石墨作为特殊材料，广泛应用于新兴科技产业。

但是，丰富的自然资源没有使鹤岗摆脱经济衰退。 相反，鹤岗的人口萎缩加剧了城市的经济衰退，不能说提高了数字上的人均资源从而使当地人受益。 这其实很能理解。 因为在现代经济体系下，自然资源在商品和服务价值中所占的比例总体低于5%，而且越来越低，人口凝聚带来的效率提高不能提高创造价值。 经济活动以人为中心进行，有人的地方诉说、供给，资源总是为人服务。

东北资源丰富，人口在全国所占比例减少，但东北人均gdp增长率大大低于全国人均gdp增长率。 在图1中，显示了东北的gdp在全国所占比例的下降，远远快于东北的人口在全国所占比例的下降。 从1980年到年度，东北在全国人口中所占的比例从9.01%下降到7.87%，东北的人均gdp从1980年开始比全国高39%， 比全国低18.9%。 也就是说，人口相对减少了，但人均gdp更低了。

事实上，这种人均gdp增长更慢的现象不仅出现在东北，而且出现在江苏如东和湖南常德这样当时计划生育工作做得最好的地区。 这样的结局也证明了所谓的“少生快富”的口号完全是违反经济规律的臆测。 对人均gdp来说，人口不仅作用于分母，也作用于分子，对分子的作用更基础，更长期。 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条件下，人口减少导致控诉和供给同时萎缩、经济效率下降、投资热情低迷，相应的人口老化是雪上加霜。 人口是经济快速发展的基础和核心少生不但不能早日富裕，反而会变得贫穷。

此外，人口减少并没有缓和，而是加剧了就业困难。 根据《中国就业景气报告》，从数据所在的年份开始，东北的就业景气指数每季度在中国的4个地区中排名最低。 最新年第三季度报告中记载的55个城市中，沈阳、哈尔滨、长春、大连的就业景气指数分别排在倒数第二、第三、第四和第八。 可以说人口萎缩使东北的就业状况进一步恶化。 这是因为人不仅在诉诸劳动力。 在人口萎缩，特别是适应变化的年轻人口比例低的地区，供给和诉求的匹配效率下降，就业变得困难。

五、东北的兴衰

东北过去的兴起与人口的迅速增长密切相关。 早在清末民初，许多内地人就从饥饿和战乱中“突破关东”来到东北。 到了20世纪，周边国家的政局发生了变幻，东北成为国际贸易集散和文化交流之地，为东北注入了活力，相反吸引了大量的人口。 东北人口在1900年约为1000万人，在1920年为2003万人，在1930年为3174万人，在1942年增加到4094万人。 不到半个世纪，人口增加了三倍，增幅远远快于当时的关内地区。 人口的激增奠定了东北繁荣的基础。

在老工业基地，东北三省曾经拥有中国最高的基础设施和计划经济期的大量投入，但改革开放后，东北竞争力持续下降，东北也从以前的人口流入地逐渐成为人口流出地。 在中国省级行政区，北京、上海的出生率与东北相似，但这两个城市可以大量吸引外国年轻人，弥补当地生育数量的严重不足。 相比之下，东北总体上无法吸引很多外国人，正在失去人口。 根据俄罗斯、日本、中国国内的人口流动趋势，东北内部的人口进一步聚集在大连、哈尔滨、长春、沈阳等少数条件良好的中心城市，但这些城市的人口本身也在流失。

但是，总结起来，人口外流的危害性远远小于儿童。 如上所述，东北人口外流的程度不如中西部。 而且，年轻人从东北转出，虽然是东北的损失，但是转入地的收益。 从全国范围来说，这个移动优化劳动市场，促进收入平衡。 更重要的是，比东北的繁荣更有意义的是东北人过得很好。 如果穷乡僻壤的村民搬到大城市靠劳动致富，原来的村子被废弃也没什么不好。

因此，毕竟在振兴东北方面重要的是提高东北的出生率。 比起投入数亿元去效率越来越低的工业和基础设施行业，包括花这些钱减轻家庭的养育负担，鼓励更多的家庭，提高孩子和教育条件。 另外，还可以考虑尝试更灵活的土地制度和政策，充分利用东北的土地大小和物博条件，大幅度降低土地的采用价格。 如果能维持便宜的房价，提供良好的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当地甚至外来的年轻人希望在东北结婚工作、繁殖生息，最终阻止经济下降。 从领土安全的角度来说，作为边疆的东北需要维持一定的人口规模。

遗憾的是，东北似乎还陷入了以物为本的理念，没有认识到人的核心意义。 振兴东北的计划基本上是投资主导的。 事实上，在这种衰退的人口形势下，进一步的投资只会加剧产能过剩，降低经济效率，即使能短期刺激gdp的增长，但长期只会制造泡沫，会加剧未来经济形势的恶化。

东北兴、人口衰、人口少。 在以前的解体中，东北的新生儿数量在10年内有可能下降到50万人以下，这意味着要回到“关东突破”时的水平。 东北的出生率真的很低，持续时间太长，东北经济短期内会起伏，但由于一二十年的跨度而衰退，很难再使用了。 如果立即实施强有力的生育奖励政策，成功地大幅度提高出生率，东北经济20年后可能会迎来第一线的转机。 否则，东北经济只会随着人口崩溃陷入无底深渊。 最后应该指出的是，超低出生率不仅是东北的问题，也是整个中国的问题。 只是全国的低出生率状态比东北晚了10到20年。 因此，除非尽快废除计划生育，大力鼓励生育，否则东北的今天将是中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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