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商学院教授张维宁：怎么从财务报表发掘公司商业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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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财务报表在我看来，它不仅仅是一点财务的数字，它其实是整个企业经营的结果。而经营这件事件本身是跟他的商业逻辑紧密关联的。所以我们要搞清楚报表结构，首先我们要搞清楚这家企业的商业逻辑。其实财务报表拆析最核心的东西，是通过财务报表这个结果来把能够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找出来。

为了把原因找出来，不同的商业模式可能所形成的原因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要搞清楚什么是商业逻辑，它跟报表结构有什么关系。

会计是商业的语言

首先第一个问题是会计是商业的语言。什么叫“语言”，就是说咱们俩可以交流，比如我是一个中国人，如果我会英语的话我到了美国可以拿英语跟美国人交流，我跟他不需要是同一个国家的人，我跟他可以有不一样的背景、不一样的信仰、不一样的教育，都能不一样，但是因为我们会同一门语言，所以我们可以交流。会计看财务报表其实也可以理解这家美国企业他们的业绩，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事件，你在不同的国家为什么可以了解别的企业呢？就是因为有会计。会计说的利润在美国这么多，在中国几乎也是差不多。所以会计是商业的语言，这是会计的根本。

商业逻辑和三个财务报表的关系

从这个表可以看出，首先一个企业的成立，他要不就是“投资者投入”，要不就是有“债权人借入”资金。投入的资金和借入的资金就能够形成这家企业的“资产”。但是资产是一种资源，他是需要去投资的，他的投资就牵涉了这个企业的总体战术。就是一个企业他其实有两种方法可以赚钱，一种形式我自主经营，我购买一堆存货、建一堆厂房、搞一些专利，然后自主经营。另外中一有种就是我不自己干了，我把我得到的这笔钱投到别的企业里面去或者是买股票，我就不自主经营。这两种赚钱的方法决策了他的资产可以分成两大类，一类是“经营性资产”，一类是“投资性资产”。

比如说我现在要成立一家企业，我自己投入了100万，那么我就有全部者权益100万，并且我为了把我的整个资产做大，我用100万的股权拿到银行去质押，可能又可以从银行借来30万，银行给我借入的钱其实就是我的债务。所以，全部者权益和负债就构成了一家企业的资产。

这家企业的资产其实就是这家企业可以利用的资源。这家企业的资源就是130万，但是这130万有两个来源，一个是100万投资者的投入，另外一个来源是30万的银行的借入。

你这家企业有了资产之后如何办，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我可以把我的资源分一个很大的部分来做自主经营，所以资产可以拨成经营性资产。另外一种，我有了资产之后我不自主经营了，我这些资产都拿去投资，我可能这130万分成10小份，一份13万，我可以拿去投一堆初创企业，也可以。如果有一个初创企业搞成了我也是赚了钱了。

资产也可能会变成一种投资性的资产。

当一家企业有“经营性资产”的时候他就要发生业务，这个业务首先是一定要给他带来收入。为了形成这些收入他也一定会形成相应的“费用和价钱”。收入和费用价钱之间的差额，就是这家企业因为经营活动所带来的利润，我把他叫做“核心利润”。而投资性的资产他就会带来“投资收益”，一家企业因为经营所带来的核心利润和因为投资所带来的投资收益，加起来就是这家企业的营业“利润”。有了利润之后，他就要还钱，要不就是分红，所以我们看到“利润”有一条蓝线指向债权人借入和投资者投入的。

“核心利润”是在我们的财务报表上面是没有的，我是跟对外经贸大学的张新明教授学的这个词，因为经营性的资产根据原来的财务准则他对应的是相应的营业利润，但是现在的财务报表里面，营业利润除了包括经营性资产所形成的利润之外，还包含了投资收益，所以他们新造了一个词叫核心利润，来专门对应经营性资产所带来的利润。

有了蓝色部分资产负债表和紫色部分的利润表之后，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是现金流量表，就是在这个图里面的棕色的部分。企业的资源其实是以现金的形式得到的，我们就会有“融资性的现金流入”，一家企业他的资产是要对外投资的，所以要不我就投到自己的经营性的资产里面来。比如说我会投一堆固定资产，或者我会投一堆别的公司，这是投资性的资产。所以会有下面这个“投资性的现金流出”。

经营性资产会带来收入，如果这个收入我们可以得到现金，那我就会形成“经营性的现金流入”。为了达到这些收入，我一定会发生一点费用和价钱，如果对于这些费用和价钱我是需要现金支付的，我就会发生“经营性的现金流出”。经营性资产的现金流出和流入的净额，就形成了“经营性现金的净流入”。投资性的资产能形成投资收益，这些收益如果是以现金的方法来体现出来，那就是“投资性的现金净流入”就会发生。

当一家企业有了经营性的现金流入和投资性的现金流入之后，他就有现金了，他就会考虑还钱。一旦还钱，“融资性的现金流出”或者是分红，分红如果是现金的话也是融资性的现金流出。

我希望通过这张表，把一家企业他最首要的商业模式和业务模式跟会计结合起来。这张表是很重要的，我希望大家都一直能够记着。蓝色部分就是资产负债表，紫色部分是利润表，棕色部分是现金流量表。

会计新闻

进一步看一下会计新闻是什么东西，我们一直谈财务报表，财务报表是基于会计新闻做出来的。会计新闻他是为新闻采用者提供有用新闻的新闻系统，这是会计的定义。会计新闻能分成三个部分，就是资产负债表，资产负债表最重要的一个等式就是：资产=负债+全部者权益，这是大家要记得的两个等式之一。利润表也有一个等式，就是收入-费用=利润，这两个等式构成了资产负债表和利润表的结构。第三个表是现金流量表，包含经营性现金流、投资性现金流和筹资性现金流。

会计与财务的区别

有很多朋友对于“会计”和“财务”这两个词是有误解的，他们可能觉得会计跟财务是一样的，严格来讲会计和财务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整个从业职责是不一样的。

会计最重要的从业职责是记账、算账、报账，用会计术语来讲就是确认、计量和报告。记账就是确认，我要知道你发生了一笔经济业务，这笔业务能不能够计到我的会计报表里面去，如果能够记，那我要记多少。首先我要确认你这个经济一些事项他是否可以记成会计新闻，第二个我要确认你的金额以及相应的账目。第二是算账，算账其实是计量的问题，比如我现在买了一个固定资产500万，我500万的设备，没有残值能够按照五年来摊销，平均年限法来摊销，我能够算出来每一年的摊销额是100万，这是计量的概念。第三个是报账，报账就是提交财务报告，最后能够把财务报表做出来字成报告。

财务的职责是不一样的。他最首要是三个职责，第一个是筹资，我能够从市场上或者是债权人那里得到现金支持。第二个是投资，我有了资源之后怎么去分配我的资源，我要投到什么样的项目上去。第三个是分配，我投资完了可能有收入，我的经营也可能给我带来收入，我如何来分，我是按照“十送一”还是按照什么样的现金股利的方案，这些都是财务来做的。

三大财务报表都体现了什么

我们这三个报表都体现了一家企业的什么，哪一个报表是最重要的，我们要搞清楚这个问题。

首先利润表它其实体现的是一家企业的能力，因为它是以效益为基础的。通常来讲“你这家企业操纵利润了”，很少有人说“你家企业操纵资产了”，为什么？他操纵利润往往他能力不足，他既然能力不足就需要更好的利润来弥补他能力不足看出来的无能的表现，所以一个企业的利润表体现了一家企业的能力的。

一家企业的现金流量表其实体现了一家企业的活力。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如果你那家企业确实有利润但是你没有现金流，那你其实什么都干不了，你手上有一堆应收账款其实是没有用的。当然你可以说我可以拿到供应链金融上面去变现什么的，但是其实价钱是非常高的。拥有良好的现金流是一家企业保持活力，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基础。

第三是资产负债表，一家企业的资产负债表体现的是他的实力。比如我们有两家企业，企业a他有100万的资产，并且也有100万的利润，另外一家企业他有1亿的资产，也只有100万的利润。那你在评价两家企业的时候，你会觉得说a企业好像更赚钱，但是实力不如那家有1亿资产的b企业的。我们经常说“你家企业实力很强啊”到底说的是什么，其实就是说的这家企业有多少资产。

三张报表里面谁最重要？我们看一下他们的历史就能知道，其实资产负债表距今已经有将近500年的历史了，从意大利的卢卡帕乔利就开始有了。利润表大略是1920年以后才被美国和欧洲一点国家要求一定要披露的一个报表。现金流量表是1987年才开始有的。从这个历史就能发现，其实资产负债表要比利润表和现金流量表更重要的。因为以前即使没有利润表、没有现金流量表大家也可以生活，但是没有资产负债表好像大家总觉得缺了什么，这是一个立场。

另外一个立场。什么叫利润表，利润表其实体现的就是资产负债表里面的一个科目，叫做未分配利润他的变动情况。现金流量表其实也只是体现了资产负债表里面的一个科目，就是现金他的变动情况。从这个立场上来讲，资产负债表是三个报表的核心，所以我们要做财务报表拆析的时候，我们就先从资产负债表开始。

资产负债表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件，我想证明的是在财务报表里面，比如资产负债表我们是有很多科目的，比如我有很多的资产，也有很多的负债和全部者权益，我们是不太可能把全部的这些资产项目、负债项目和全部者权益项目都搞清楚的。我们要把最重要的问题要搞清楚，什么是资产负债表里面最重要的项目呢？就是这里面的这几个项目，我们学习资产负债表只需要把这些项目搞清楚，我觉得就差不多了。

第一种看法：

1、一家企业的资产方面有七个项目，第一是货币，就是现金。第二是应收账款和应收票据，第三是存货，第四是其他应收款，这四个都是这家企业的流动资产。而股权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是一家企业的非流动资产。一家企业的流动资产和非流动资产他划分的大体上，就是他会不会在一年之内被花费掉。如果这个资产在被认为会在一年之内花费掉的，我们就认为他是一个流动性资产。如果他是一年以上才会被花费掉的，我们就说他是一个非流动资产，或者叫长时间资产。

2、在负债项目方面，最首要的是有两个科目，一个是短期借款，一个是应付账款和应付票据。

3、在全部者权益方面，最首要是要搞清楚股东的投入，首要是股本和资本公积这两个科目，还有是盈利的沉淀。盈利的沉淀在中国的会计准则下面他是体现在未分配利润和盈余公积这两个科目下面的，我们到时候讲到全部者权益的时候，我们会更加详细去讲这个问题。

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看资产负债表一共大略看十一个项目。首先最重要的是货币、应收账款／票据、存货，以及短期借款和应付账款／票据，因为这些体现了一家企业的活力。活力就是说我这家企业在没有其他任何东西的时候，我通过我的应收账款存货是可以生存下来的。我可以把存货给卖掉，就有收入，把应收账款收回来，我就有收入，我有货币也能够回来。从负债的方面来说，就看这家企业他有多好的一个短期借款的能力，以及有多好的一个对上游供应商的欠款的能力，就是应付账款和应付票据。

第二，固定资产和无形资产是体现了一个企业的潜力，潜力就是产能的问题。即使我家企业的产品很好，活力的是体现一家企业的产品问题。他的产品很好，他好卖，他也很容易能够收得回钱，但是他如果产能不行，那么他盈利能力其实也是没办法长时间持续的，一个最有名的例子就是锤子手机了。我相信锤子手机他的产品还是不错的，但是因为他pe的那个产品产能不行，一下子就把整个企业品牌给砸了。

第三个问题就是这家企业的投资问题。这家企业的投资情况好不好，首要要看这家企业的股权投资变化，以及其他应收款的一些变化。我们到时候讲投资性资产的时候会具体讲。

第四个问题是动力问题。有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长时间借款，银行对你的长时间借款。第二个部分是股东的投入。其实有很多企业他可能没有经营风险，他可能没有财务风险，但是他可能会有企业的治理风险，这种企业比比皆是。股东之间的关系解决不好，他不是没有好的产品，他有产品，他也有产能，但是他是股东之间不和谐，所以这样也可能会使得这家企业整体的财务状况会不好。具体如何看，我们会在后面具体说。

从这个图可以体会到一件事件，如果你是董事长你会首要看什么方面，如果你是一个董事长，你拿着资产负债表你最在乎的是哪里。董事长的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摆平股东之间的关系，就是动力问题。要不要去融资，要去融资的话我就通过长时间的做法去融资，还是发新股的做法去融资，如何来定价钱，这些都是董事长需要考虑的问题。

总经理应该考虑产能问题，就是一个企业的潜力问题。我可能是有好的产品，但是我作为总经理来讲，我更在乎的是我明年有没有好产品，后年有没有好产品，三年以后有没有好产品，是这家企业长时间的产能问题。

活力这部分是一家企业的运营总监要盯着的。他要不停地盯着我的产品好不好，我所借来的短期的贷款能不能支持我的营运。我向我的供应商有没有欠款，我有没有应收账款有没有收回来，这是我们一个运营总监一天到晚要盯着的事件。

我们的投资总监最需要看的是投资的这一部分。

所以一个资产负债表只是通过小小的几个科目，也可以看到一家企业的战术地图是什么样子的。一个好的企业其实每一块看起来都比较和谐，我们到时候会去看一点企业，来看一下好的企业他的资产负债表长什么样，差的企业他的资产负债表长什么样。

第二种看法：

这是资产负债表的一种看法，还有另外一种看法，根据资产的作用，以及负债的分类来看。在这种分类里面，我们就不再分流动资产、非流动资产、流动负债、非流动负债，我们就不这么分了。

我们资产是按经营性资产和投资性资产这么去分。

1、一个企业如果号称自己是一个自主经营的企业，那他必然是经营性资产大于投资性资产的。他的经营性资产的部分一定会有五大经营性资产，同时金额都不会小。第一是货币资金；第二是商业债权，商业债权首要是应收账款、应收票据；第三是存货；第四是固定资产；第五个是无形资产。任何号称自己是自主经营的企业，一定有这五大经营性资产。

对于投资性资产来讲，我们首要要看他的长时间股权投资，其他应收款，以及一点预付账款。什么叫预付账款，就是有些母企业为他的子企业先打款，让他先用着。其实这也是一种债权性的投资行为。

2、再看负债方面，其实所谓的负债就是一种信用，信用就分两种，一种是银行信用，一种是商业信用。银行信用首要是银行的短期借款和银行的长时间借款，为了取得银行信用，我们经常说要看这家企业的“三品”如何样，就是你这家企业的人品好不好，第一个你的总经理是不是靠谱的，你的董事长是不是靠谱的，我们看一下团队是不是靠谱的，以及你这个企业以前有没有过劣迹，这些都是来考察一个企业的人品。还有你这个企业的产品好不好，你的毛利率有多高。第三个是押品，现在的银行，会问你有没有抵押，他一定会做尽调，看一看你这个抵押品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被抵押过了。

商业信用其实是很重要的，它是体现一家企业上下游的竞争力问题。我们通过应付票据、应付账款、预收账款此类方式。简单地说，如果我这家企业可以欠我上游供应商的钱，但是下游顾客又欠不了我的钱，意味着我这家企业在上下游的关系里面很有竞争力、很有话语权的。就体现了我这家企业是一家比较好的企业，企业产品的竞争力很强。

“资产负债表”怎么和“利润表”及“现金流量表”联系起来？

我们刚才讲了这两个图，都是讲的资产负债表。但我们知道一家企业有三个表，资产负债表是怎么跟利润表和现金流量表联系起来的呢？

1、首先第一个要看的科目是“全部者权益”，全部者权益就是这家企业的股东投入的东西，全部者的权益他会撬动一家企业的“资产”。举个简单的例子，我这家企业如果股东投入了100万，我如果向银行又借了100万，意味着我是100万的股东投入，撬动了200万的资产，因为我自己投了100万，又从银行那里拿来了100万，所以我一共是200万。股东的投入撬动了资源，而这个“撬动”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财务杠杆。财务杠杆=资产÷全部者权益，我们的财务杠杆越大，说明我们的撬动效应越大。

2、你有了一定的资产或者是资源以后你能不能获得市场，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们很多国有公司他有大量的资源，但是市场就是不行，就是打不开市场。有了市场、有了收入之后，我们能不能得到利润，能不能得到效益，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从“全部者权益”到“利润”，是一个通过“全部者权益”撬动了“资产”，又撬动了“收入”，再得到“利润”，这么一个循环的过程。但是对于我们全部者来讲，最重要的是考虑我投了这100万进来，我到底赚了多少钱。也就是说，投资者最在乎的是权益回报率又叫做roe，就是下面的这个公式，权益回报率=利润÷全部者权益。经过一系列指标的换算之后，权益回报率=利润率×资产周转率×财务杠杆。这套做法非常有名，全部做财务拆析的人都知道这套做法，叫做杜邦拆析法。

从看财务报表的立场来看，第一手从哪里入，从资产负债表开始入手，然后我们再去拆析利润表和现金流量表，这三个表是可以通过杜邦拆析法联系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