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讯：德阳女医生自杀后600天：在残局中等待与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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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情报记者明鹊实习生陈媛媛

600天过去了，“德阳安先生自杀”的事情馀波未平。

是游泳池“冲突”冲突引起的自杀。 年夏天，安医生夫妇和13岁的中学生罗佳(化名)在游泳池发生冲突后，调解失败，两个矛盾升级，罗母向媒体提供游泳池的监视录像，安医生夫妇的消息被人肉化，陷入了舆论的漩涡。

35岁的儿科医生安宁(化名)从事故发生到去世只有5天。 她自杀前给调停的民警发了邮件。 “对不起，我错了，我对整个事情负责，用一条命承担心理外伤够吗？ ”。

舆论瞬间反转，“德阳安先生自杀”出现在热搜中，很多读者同情和平，还对另一个罗家族进行了人肉搜索。 有些人把短信、电话、谩骂花环和纸钱送给罗家 ……

在网络暴力下，伤害和受害没有分界线。

安宁夫的乔伟(化名)以“侵害公民个人新闻罪”报警，想追究罗家族的刑事责任。 他的代理律师赵启太介绍说，案件于2019年7月转移到德阳绵竹市人民法院，开庭时间未定。

月27日，乔伟转达了澎湃的情报，法院在春节前给他发了通知书，说不是受害者，不能上法庭。 乔伟向绵竹检察院申请了行政监督，但还没有收到回复。

旁观者退场了，两个家族永远变了。 他们依然在残党中等待着痛苦。

游泳池冲突

年8月20日晚，安宁一家三口在家附近的游泳池游泳时，与13岁的中学生罗佳发生了“冲突”。

据监控录像显示，当天19点44分，在游泳池游泳时，我在正面遇到了两个男性。 和一个平静的男性“碰撞”，停止几秒钟后，她转身游走了。 突然，乔伟游过去，抓住这个男人往下推，等着男人出来水面，他又打了一巴掌，溅起了水花。

关于动画中的这个场景，双方至今说法不同。

乔伟说，妻子转身走后，男人往她的头上吐口水，认为他是对妻子的侮辱，打了男人。 罗佳母潘莉说，儿子当时是标准蛙泳，一上去，不小心就和平和“冲突”，对方“哎呀”地游走后，“儿子对着她做了个奇怪的脸，游泳的时候嘴里的水就出来了”。

冲突后，罗佳给母亲打电话，潘莉马上就来了，另一个男孩的母亲和奶奶也来了，去游泳池酒吧看了监视录像。 潘莉看见儿子被乔伟推到水里，挨了一巴掌，她生气地冲进浴室寻求平静。

“你赶紧去看监视，她不理我，还在给她女儿梳头。 我那时很生气，对她说了一句话:“你们的大人无耻，没有能力只打孩子。” “你在说什么，请再说一遍”安宁指着她。 潘莉再重复一遍，安详地抓住她的头发压在地上，拉不动几个身体。

乔伟承认，确实是个安宁的先锋。 因为对方骂得很厉害。 但是对方有好几个人，妻子从女性浴室出来时，她的额头、脸、胳膊上……到处都是抓伤的血迹，膝盖上有明显的痣。

很快，派出所的民警来了，他们看着被打的学生的脸，问“有没有必要去医院”。 罗佳和妈妈潘莉说不需要。

民警在听到他们的个人消息之前，又来了三个男人，他们站在门口听民警的问题后，男人在走廊上打电话说:“快来，快来，医生，公务员，下面有骚动。”

潘莉说她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当时游泳馆的很多人都在看，我只是说乔伟是税务(水)事务局，所以第二天去他的公司确认了”。

那天晚上到了派出所后，乔伟认为自己打孩子是不对的，所以他向罗佳道歉。 叔叔今天打你是不对的，很冲动，向你们道歉。 我希望你原谅我。

民警问两个学生:这位叔叔向你们道歉，但不能接受吗？ 两个学生大声说“我接受”。

后来双方又说了几句话，乔伟试图缓和气氛，突然加了一句话。 “对不起，我和妻子关系很好，很冲动。 ”。 他没想到这句话再次引起了双方的矛盾。 话刚说完，一个男人跳起来大声质疑。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你们俩的感情好，我们的感情不好吗？ ”。

潘莉认为乔伟不是以夫妇关系好为借口，发自内心地向孩子道歉。

到晚上12点，民警让双方先回去，找时间后个人调停。 乔伟说，他已经向孩子道歉了，他妻子也挨打了，后来双方都认为私下谈谈就行了。

潘莉不这么认为。 在回家的路上，儿子对她说。 “妈妈，我不接受他的道歉。 ”。

舆论升级。

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潘莉和她的几个表妹先后去了乔伟和平静的职场。

乔伟说，对方在他们单位大吵大闹，开除他们的党籍和公职，骂和平“这样的人当儿科医生该怎么办？” 潘莉声称，她只是去找对方的领导信息表达了这件事。 因为从小就是工厂的孩子，所以养成了“找领导很困难，有问题找领导”的想法。

这一天，潘莉分发了监视录像，发给了一个视频网站。

从年8月22日开始，游泳池冲突的监视录像在网上播放。

到目前为止，在当地的“德阳子养育”500人的微信群中，关于“如何扩大事件”“人肉乔伟夫妇的职场、照片”“如何联系媒体”进行了讨论……

年8月22日，多个网站上播放了乔伟打人的视频和浴室里平静打人的照片。 很快，德阳当地的wechat集团、qq集团、布告栏等出现了攻击安宁夫妇的舆论。 “对孩子动手的变态”、“去她的医院看病，看什么样的医生对孩子动手”、“给她的医院拉横幅”……

那天安宁请假回家，马上看到网上的舆论攻击，她担心地对丈夫说“这样就好了，我成了医院的名人”。

8月23日晚上，安宁为乔伟哭了。 她说她不想在德阳。 这里的人认为她在欺负我，她想回故乡青海。 “我不能接受啊，只有这样的小纷争，全世界都知道，有必要吗？ ”在去年12月中旬的采访中，乔伟陷入了回忆，他点燃了香烟，烟雾弥漫在空气体中。

潘莉当时期待公开视频是“对网民的讨论有公正的结果”，并寄来了信息说“希望越来越多的人有教育意义”。

事件的第四天，安宁咨询了律师，但没有结果，她向派出所报案，警察说不能在网上做。 从派出所出来后，她给乔伟打电话，说:“哭着要求记者回复。”

她联系了德阳日报的记者，谈了两个多小时，但夫妇最终没有接受决定。 乔伟解释说，他打了孩子，担心舆论会影响他，是害怕他被行政拘留还是个人调停，妻子很焦虑。 事实上，很多记者给乔威单位打电话，警察劝不要接受媒体采访，乔威也不想加剧矛盾。

那时乔伟已经在找中间人了，希望双方找时间坐下来谈谈。

平静每天都在说“怎么了？ 对方有回复吗？ ”她对乔伟说:“我觉得心里恐慌，总是会发生事件。” 乔伟回复他，别想了，然后让她想想谈判时的话。

“今天我们大家可以坐在一起……”“今天我们来了……”“今天我们都可以坐在一起。 我相信我们都是带着诚意来的……”平静翻了个身，在白纸上写下了她的混乱想法。

年8月24日下午，乔伟和妻子找到潘莉公司的领导，对方在他们面前给潘莉打电话，告诉他们消息，让他们下午四五点再次给潘莉打电话明确时间。

乔伟给潘莉打电话时，对方说很忙，就挂了电话。 他又发了邮件，对方回复说家里的老人病了，这两天不方便。 知道安宁后，失望地对乔伟说:对方故意扩大舆论，产生更大的影响，不像和谈一样简单。

潘莉对澎湃说这是一件值得慎重考虑的事件，他说:“怎样才能一下子处理呢？” 她担心乔伟有暴力倾向，最好给另一个孩子的母亲打电话，商量要不要叫民警、中间人，茶馆就在派出所旁边预约。

潘莉第二天在茶馆预订了十几个包，但没有和乔伟夫妇约时间。 她没想到和谈已经没有机会了。

“生命是心灵的创伤”

乔伟和安宁在青海长大，在成为高三学生之前，两人开始恋爱。 在乔伟眼里，妻子安静温柔，有文艺细胞，性格有点内向。 大学时代，两个人一直异地恋。 大学毕业后，乔伟需要一个人来成都部队，经常驻扎在偏远地区。

2009年，两人结婚后，乔伟带着妻子来德阳看爷爷奶奶。 乔伟说，他们对德阳印象不好，认为这里适合居住，离成都很近，房价也很便宜，平静很快又找到了工作，夫妇决定把房子住在德阳。

直到2010年，乔伟退役回到德阳，夫妇终于分居了。

年春，乔伟突然心脏骤停，抢救回来后接受了心脏搭桥手术。 之后，安宁担心丈夫的身体，不想给他增加压力和负担。 事实上，结婚以来，安宁一个人一边照顾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一边上班，担心国内外的事情，乔伟一直感谢这份心。 他没想到自己回德阳才几年，妻子就这样离开了。

年8月25日，中元节。

上午乔伟和妻子去给奶奶烧纸，在奶奶墓前安详地哭了。 乔伟没有发现异常，他认为妻子压力很大，需要发泄感情。 中午，家人在外面吃完午饭后，乔伟去看装修中的房子，平静地先带着女儿回家。

下午4点多，乔伟回家的时候，在门口见到妻子，静静地说心里堵得慌，想绕着家走一圈。 那天夫妇心情都很沉重，乔伟也累了，想回去休息。 上楼后，他担心妻子，又给她打电话，悄悄地说。 她已经到楼下了，想在车里再坐一会儿。

之后，乔伟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到了5点半，和平青海的叔叔突然打来电话，问和平在哪里。 叔叔告诉乔伟，平静突然给他打电话，给他拍照发给她，自己以后见不到了。

乔伟给妻子打电话，一开始没人接，但后来电话断了，他马上打电话报警。

在那之前，她给她发了邮件照顾女儿和父母。 给联系过的记者发邮件，说丈夫出现了这么大的舆论，都怪她，她负了责任。 给调停的民警发邮件，说自己错了，用自己的生命打击对方的心理创伤。

乔伟没想到妻子怎么会这么笨。

下午7点15分，在离家3公里的旌湖边，乔伟发现了车里的平静。 她吃了超大量的药，睁开眼睛，张开嘴，身体僵硬，结果没来急救。

安宁自杀后，遗体埋葬在离家不到2公里的墓地里。 澎湃情报记者明鹊图

“人肉搜索”

两天后，乔伟以侵犯公民个人报道的罪名通报，德阳市公安局经济技术开发区分局立案调查。

安宁自杀后，一位张姓医生自称是同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罗佳说与安宁发生冲突后，在水中安宁地性骚扰。 那一刻，人们在网上指责13岁的罗佳是“杀人犯”、“强奸犯”、“小畜生”。

一开始用百度贴吧。 之后，在微博、qq、微信等地，罗家族的个人新闻、照片、家族地址、事务所等陆续出现在网民身上，出现了打公安系统内部水印的个人新闻。

安宁自杀后，舆论逆转，一位读者自发组成qq群，开始了人肉搜索潘利一家。 网上资料图

读者们互相攻击，谩骂，无法区分正确和错误，成了网络的“狂欢”。

乔伟的战友杨旭总是说正反两方都在网上讨论。 有些人认为乔伟不打孩子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潘莉不应该利用舆论强制杀死安老师。

很快，早期报道的“媒体”也被攻击，当地的“德阳爆料王”这一新媒体转载了迄今为止的视频网站的视频，由于检索和点击量多，成为了读者攻击的目标。

年8月27日，《德阳爆料王》发表了道歉文，说明只转载了原文，在留言、私信中骂人的人增加了。 “你的良心不疼吗？ ”“人血馒头好吃吗？ ”这个新媒体的员工张卓说，那几天的暴风雨，让办公室的少女哭了，很多员工都退休了。

9月1日入学，潘莉不敢让儿子回学校。 “怎么走，读者在找我们，杀人犯的孩子在哪里？ 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我们堵住了学校门口，躲在学校收拾他……”潘莉说。 突然身体发抖了。

最初，潘莉收回儿子的手机，不想展示网络暴力攻击。 但是半个月后，罗佳还看着，他不敢一个人睡觉，总是半夜出汗，“妈妈，这个事件怎么这么严重，他们为什么这么说我？ ”。 潘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安慰儿子，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他们不敢住在家里，在酒店躲了两个月，“像过街老鼠一样全员喊打”，白天不敢出门，一直等到深夜，戴着帽子眼镜口罩武装，买东西回来。

潘莉去找公安局，对方告诉她，孩子上学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潘莉还是很担心。

有人说网络侵犯了平静，摸了屁股，也有人说摸了胸部。 潘莉在公安局调查后，尽快宣布事件，希望儿子归还无辜。

“他没有侵犯安宁，两人只是冲突，公安一帧一帧地放大监视录像，看得很清楚。 ”潘莉说。 但是公安至今没有公布事件，罗佳也没有回学校。

潘莉叫了儿子几个老师，让对方每天来家里上课，罗佳想上学，要求母亲去学校看老师、同学……潘莉不让他去，“万一有事该怎么办？ ”。

自从一个叫月亮的网民在德阳生活，知道安老师自杀后，他从外地回德阳呆了三个月。 其间，他和很多网友在找潘莉的母子。 他说:“如果网友找到潘莉的母子，真的可能会发生什么。”

国家网络新闻办公室于2019年12月15日发布了《网络新闻文案生态管理规定》:网络新闻文案服务的采用者和生产者，平台为网络暴力、人肉搜索、深度伪造、流量伪造 这项规定从去年3月1日起施行。 在此之前，年修改的顾客权益保护法、年最高法颁布的《关于审理利用新闻网络侵犯人身权益的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几个问题的规定》和年通过的网络安全法等法规也违反了《人肉检索》

等待和重复

很久以前，乔伟对女儿小敏说，妈妈出国了，去了很偏僻的地方援助。

有一次乔伟来了几个战友，在外面吃饭后，敏抱着阿姨没下来。 “阿姨有妈妈的味道，我好久没抱妈妈了”。  

八岁的敏聪明敏感，乔伟犹豫了一次告诉她。 他怕女儿知道妈妈走了会有心理阴影，现在不敢说，她长大了会恨他的。

去年年初，乔伟和女儿玩，觉得女儿很舒服，就把女儿带到身边，说“妈妈不回来了，去了天堂”。 女儿没有反应。 乔伟又问她。 明白了吗？ 敏说能听懂。 后来女儿不再说妈妈了，乔伟说:“她应该早就知道了。 我看不太容易”。

平静是家里的独生女，事故后，60多岁的老人一下子坏了身体。 乔伟说，岳母曾经不想说女儿，一说女儿就哭了。 她觉得女儿太冷酷了，丢下父母和女儿，说自己一个人走了。

敏看见祖母在哭，小她也安慰祖母，我是母亲的女儿。 你就像我看见妈妈一样，等我长大了就养你。

乔睡不好，做了搭桥手术后，他本来就戒烟了，但现在越来越严格了。 生活不再回到从前，他不知道这样的一天什么时候结束，有时一说妻子自杀了，他就浑身发抖。

年10月26日，根据德阳市公安局经济技术开发区行政处罚决定书，乔伟将罗佳暂时推入水里，用手掌扇他的脸，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乔伟行政拘留10日，罚款500元。

乔伟说，行政处罚没有执行，后来德阳司法局组织了多次调解，但调解最终失败，案件继续司法程序。

在网上，有网友新建qq群，微博超话，想合理推进“安医生的事”。

乔伟的战友杨旭经常刷微博，看帖子，看网站到凌晨一两点，他有时和网友解释，讨论。  

一位山东网友，最初他每天在微博上打卡，发微博，看网友的帖子，关注官方微博的消息，和大家一起等“安老师的事”的结果，不久他就失望了——读者对乔伟说

渐渐地，读者散开了，qq群最多只剩下2000多人，到现在只有100多人。 《德阳安先生》超话的阅览数达到了八千七百多万，现在每天打卡也寥寥无几。

年过去了，网络上的骂声仍在持续，潘莉觉得家人的生活也完全被破坏了。 潘莉在最痛苦的时候，她也想死，但无法放弃儿子。 “如果我走那条路，我必须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是清白的。”

潘莉担心儿子有心理问题，她说儿子从五年级开始一个人睡，事故后晚上要和她一起睡，现在经常睡觉做噩梦，出冷汗，嘴里胡说八道，白天不想告诉父母信息。

乔伟的代理律师赵启太介绍说，检察院以侵犯公民个人新闻的罪名向潘莉等三人提起公诉，刑事案件结束后追究民事案件。

另一方面，潘莉也打算请律师，对张老师们提起民事诉讼。

“安医生自杀事件”半年后，有人在微博上发文:网络力量真的强大，可以在短时间内强制杀死身体，在短时间内热搜被撤走后，事件像小石子一样被扔进海里，没有了最多起点的波纹。

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但游泳池的事波及的2家人，生活再也回不来了。

(为了保护回答者的隐私，有些人物是假名。 ）

本期邢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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