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讯：六成以上日本逝者的棺木来自这个山东小县城，年销售额达1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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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一财经马纪朝

在“啪啪”的铆钉声中，孙阿姨在山东曹县的工厂里，把绣有樱花的粉红色丝绸布整齐地钉在梧桐板的长方形木箱上，木箱看起来有一两米长，但重量是三四十斤，两个十岁的孩子很容易举起来。

孙阿姨告诉第一财经1℃记者，绣有樱花的“布箱”是日本人火葬亲人时使用的寿棺。 几天后，这些布棺用巨船运往日本横滨港，然后由日本品牌商销售到各地的寿材店。

孙阿姨没想到自己以樱花棺材为媒介，和万里以外的日本朋友有着最直接的联系。 她所在的山东曹县也出口各种美丽的棺材，因此逐渐成为日本棺材市场的主要供应商。

现在曹县棺材在日本市场处于主导地位，但长期以来，该产业在当地属于边缘经济，其木材加工领域总体面临着变革的困境。

占领日本六成以上的市场

今年55岁的李如启是曹县云龙木雕的创始人，有近20年棺材的产销经验。 他接受1℃的记者采访说，每天企业向日本发送三个集装箱棺材，每年有一亿多销售额。

“五个日本人中，有一个是我们的寿材。 ”。 李如启说，作为当地最早的棺材生产销售制造商之一，只有云龙木雕一家，每月向日本发送2万套棺材，占日本市场的20%。 加上德弘木业、大恒兴木业等制造商，仅曹县一个地区，就占日本棺材市场60%以上的产销份额。 关于市场份额，现在有不同的说法。 当地媒体引用相关数据说日本棺材市场的九成产品来自曹县。

位于山东西南的偏远郡，为什么悄悄地成为了日本棺材市场的主导者？

当地人把这样的来源归入了县西北部的庄寨镇。

从曹县县城出发，驱车沿着329省道向西北方向前进，路边开始出现大的细木工板、刨花板、胶合板等木材加工厂时，庄寨镇到了。

户籍人口只有十万人的庄寨镇是全国最大的桐木加工出口基地。 根据庄寨镇政府提供的资料，1982年，庄寨镇开始出现第一家梧桐加工厂。 当时丁寨村十几家村民看到村子周围长着大量的梧桐树，产生了设立梧桐树加工厂的想法，由此整个庄寨镇的民营公司、个人加工户就像雨后的竹笋一样出现了。 但是，早期的经营者大多是一家私人工人，主要加工桐拼盘等初级产品。

几十年来，当地政府比较了产业落后的现状提出了“十百几千万”产业的快速发展计划，随后有600多家公司和2000多名个人加工家出现在庄寨镇和周边30多个乡村。

最终，这个面积只有64平方公里的小镇，每年用木材做的产值达到500亿元，几乎相当于普通中部县的体量。 每年加工的300万立方木材，堆在标准足球场上的话，高420米。

▲庄寨镇是全国最大的桐木加工出口创汇基地，桐木产品出口量占全国同类产品的70%，这为当地公司转型棺材制造提供了特色环境。 摄影/马纪朝

当地90%以上的人口从事生态板块和家具板材等木材加工相关领域。 “我祖父，我父亲都是老木工，他们常年给十里八村的老人打寿材，我高中毕业，跟着父亲学木工。 ”。 但李如启说他的第一桶金来自雕刻，而不是木匠。

曹县真正和日本的棺材结缘是在2000年左右。 当时日本经济结束了高速增长，棺材工厂的利润也日益下降，但工厂雕刻师的工资每天达到8900元。 为了降低人工价格，棺材工厂开始仰慕企业的原材料发货方曹县，想外包工厂的木工雕刻业务。

“他们听说曹县的木材加工很有名，来找外贸部门，推荐了几家做木工雕刻的公司。 我们公司规模不大，但外国业务很多，所以对外贸易部门的领导推荐了我们。 ”李如启说，对方看到云龙木雕的一点雕刻作品很满意，双方签订了协议，委托他们代理。

但是李如启很快发现，只要为这些棺材工厂提供雕刻的辅助服务，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说不合格就不合格，他们说降价就降价”。 李如启和妻子商量，云龙木雕要做大，一定要走自己的路。 “他们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他们可以在日本卖。 我们也可以在日本卖”

乘着在上海举行的华东交易会，他们把产品拿到会议上展示展销。 不久，这些质量差异较小的日本制造商、价格更低的棺材，受到前来参展的日本品牌商的关注，最终与云龙木雕签订了代工协议，进入了日本市场。

那时日本市场的棺材卖了4000多元，云龙木雕的工人一天只有10元工钱，日本雕刻师的工资相当于国内的80多倍。 而且，日本的棺材大多使用实木，庄寨镇的木材已经升级为更轻的空心桐木。 同样是立方木材，实木只能三四口棺材。 空心木可以有几十口。 生产价格大幅下降。

因此，日本的棺材工厂由制造商转变为销售商，有点制造商与云龙木雕合作开发了空白杨等新技术的棺材。

在随后的几年里，当地越来越多的木材公司将目光投向了日本的棺材: 2006年，20多年前接受梧桐板材加工的德弘木业开始将业务转移到日本的棺材市场。 从1991年开始向日本出口梧桐拼盘的大恒兴木业也调整了业务方向，变革了日本棺材的生产。 这些公司棺材的出口量与日俱增，云龙木雕、德弘木业的年出口量均达到20万套以上。

中国商业经济学会副会长宋向清说，曹县棺材崛起的背后其实是中日两国劳动力价格变化的结果。 “从1980年代开始，随着日本的老龄化，劳动力开始发生老化现象，最终国内劳动力的价格上涨，劳动密集型的加工业难以持续。 然后中国市场经济体制建立，解放了很多劳动力，曹县这样人口大的县，当地劳动力密集，本身就有产业基础，很快就拉动了商机。 ”。

不流行的生意

年，日本一家电视台去曹县当地采访，报道了日本9成棺材产自中国山东省这个小镇。 事实上，在曹县，这笔生意长期以来受到偏见。

德弘木业总经理冯香云说，这个领域相当长一段时间很难进入当地企业广告主的法眼。 原因是“倒霉，不吉利”。

“最初我们刚做这个领域，大家都很在意，你做这个领域，你儿子能找到对象吗？ 》冯香云对1℃记者说，许多做当地木材生意的业主至今都忌讳棺材一词。 “有时参加会议，听说你在做棺材，躲得很远。 ”。

德弘木业进入这个领域之前，和当地很多加工厂一样做板材生意。

“制作板材是简单的初加工，没有技术含量，产品行情也是5年左右。 ”。 最终，无论是大小个人用户还是其他公司，看到板材有好处，纷纷跟进，利润控制得越来越低，德弘木业没办法，转移到细分领域，做了一些精细的加工，选择棺材制造。 但是很多同行认为做棺材是没有面子的，不想做。

云龙木雕才刚刚开始，看不见。 据该企业社长蔡秀芳介绍，前几天，曹县建设了工业园区，云龙木雕也想去，但园区内的几家公司听说了，纷纷去抗议园区的领导。 至今，云龙木雕80%以上的收入来自棺材市场，以前木雕市场被取代，但他们一直害怕改名。

▲现在云龙木雕每月向日本输送2万套棺材，占日本市场份额的20%。 摄影/马纪朝

这个领域的各个环节碰到了很多钉子。 比如，生产的棺材需要从卡车运往青岛港，司机来取行李的时候，看到棺材扭曲了。 然后卡车司机来了，他们委婉地说，这是准备运往日本的工艺木箱。

根深蒂固的以往观念最终使当地很少的板材初加工公司错过了最佳的转换机会。 这反过来使云龙木雕、德弘木业等最早进入的公司迅速成长，现在两家公司占日本棺材市场的20%以上份额，有忠实的顾客。

这些已经在日本市场打开局面的公司，最初面对这个新市场也有茫然的壁垒。

冯香云刚开始转型，工厂里有30多名工人，但没有一个人了解日本市场。 研发人员按照中国的习俗把棺材设计得很重很豪华。 结果发现这不是日本市场所必需的产品。 另外，看起来简单的棺材需要200多个零件，刚入行时，没有固定的零件供应商，另一方面没有大量购买的价格特征，产品质量参差不齐，价格比同行高很多。

“日本的寿材上有供家人仰望的小木门。 根据要求，小木门开关的时候，铰链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否则，不是对死者的尊敬。 但是现场的声音很杂乱，我们完全检测不到。 ”。 后来还是邀请日本客人到工厂蹲了一个多月，手把手教，各自提出了一系列的质量标准，他们逐渐把门打开来了。

据操作者介绍，日本市场最喜欢轻便美丽的棺材，特别是棺材体外用布装饰的布棺。 因此，制造商需要寻找空心桐木等更轻的木材，筛选包装高级布料，避免布料起皱、污染，要求漂亮的刺绣等技术。 这样的产品迅速受到日本市场的欢迎。

“现在企业的新员工入职了，前三个月我们不上岗，让他们学习日本的文化和礼仪。 ”。 冯香云告诉员工，他们不是生产产品，而是努力帮助死者的家人通过棺材这个职业生涯找到灵魂的寄托。

李如启说，云龙木雕在变革之前，每天的销售额不过几十万元，现在每天的销售额达到了几百万元。 “那几年刚开始，售价高，汇率高，毛利也高，为30%。 ”这几年，原材料和人工费上升，企业每年都在开发新产品，毛利依然很大。

℃记者是庄寨镇，现在棺材制造公司大多不仅仅是生产和销售棺材，而是将产品线推广到整个葬礼产业。 例如寿衣、寿被、骨灰盒等其他相关的各种部件。

变革的困境

名声很高，但曹县整体从事棺材加工的公司比想象的多。

包括李如启在内的数十名棺材从业者向1℃的记者证明，曹县整体从事日本棺材出口的公司，规模只有5家左右。 越来越多的公司的主要营业业务仍然是以前传来的人造板(生态板)的初加工。

庄寨镇是全国重要的人造板生产基地，全国最大的梧桐加工出口创汇基地，梧桐木制品出口量占全国同类产品的70%。

“(生态板块)没有技术含量，这些产品一看就能掌握，找3、5个工人，再筹集2个人的钱，就能建立小工厂。 ”。 庄寨镇木业协会会长车法升说，因为以前传来的板材进入门槛不高，只要有一点技术、资金就可以了，结果大家都哄了。 一点公司为了生存，一张生态板(约2平方米)只赚了两三块钱，但最后扣除各个价格，不仅不能赚钱，还可能失去钱。

“一点工厂本来就有十几条生产线，现在最多只能开三四条。 剩余不会开车。 因为没有订单。 ”。 而且，兼任华升木业理事长的车法升表示，现在庄寨镇的木制品加工业，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如果不变革，到了一定的时候，这个产业可能会一天比一天糟糕，失败，可能会杀死自己”。

以前板材业务不顺利，所以把棺材制造这一现成的成功例子放在前面，当地很多企业为什么不转型升级呢？

车法升说，现在市场不景气，公司担心万一变革升级不成功，连这么多年积累的旧书都被折断了，很难轻易尝试。 “我还建议他们，既然你们担心，几家公司可以联合起来，合并升级集团，但有些人有点富裕，不想投资更迅速的发展。 ”。

目前，庄寨镇2600多家公司和个人加工家中，以生态板等以前传来的板材为主要业务的经营实体占一半以上，真正制造深加工出口产品的公司不超过10家。

▲据操作者介绍，在日本市场上，轻型美丽的棺材，特别是棺材体外用布装饰的布棺很流行。 视觉中国图

当初开辟庄寨镇木材领域的初代民间业主，也因为思想观念陈旧、保守，往往使自己辛苦多年创办的公司，经营萎缩，直至破产。 倒不如说是积极创新，拥抱变化后来者，在庄寨镇出类拔萃。

车法升的华升木业创立于2002年，第一家工厂在宜家加工咖啡桌、电视柜等小家具，测量了意大利的厚度。 后来，他认识了浙江台州的两个上司，开始进入扫盲领域，赚了不少钱。 另外，开始研究利润高的通风窗。 根据车法升，2007年，他带着工人花了三年时间研究通风窗的生产方法。

现在华升木业的通风窗产品出口到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10多个国家。 车法升说，华升木业从未收到大客户的订单。 “因为如果他出了问题，我的整个市场都会结束。 ”。 现在，任何客户发生风险都不会对企业造成致命影响。 “庄寨被称为世界梧桐之乡，附加值最高的是我们。 ”。

( |张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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