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成杰的死刑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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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执行死刑没有通知家人，引起了国民对死刑犯的同情。 如何对待死刑犯，显示了国家司法文明的程度。 正如人民日报官微言，每次作出判决，都可能成为司法进步的阶梯，也可能偏离公平正义。 司法机关必须有勇气面对问题。

年7月15日，在长沙明阳山殡仪馆，曾成杰的儿子曾贤收到了父亲的遗骨。 ( /图)

6月14日，曾珊会见了最高法院的法官，法官说必须相信法律。 当天，最高法院正式批准了对曾成杰的死刑判决。

7月12日，律师给最高法院的法官打电话，说法官不知道执行死刑的时间。 那天傍晚，律师接到电话:当天上午执行了死刑。

经过两年的访问，曾珊依然没能请最高法院留刀。 年7月12日，她父亲，55岁的湘西民间筹款事件的主角曾成为杰，在长沙沙坪刑场被枪毙。

枪械从来没有通知。 两天后，曾珊和家人收到了一审法院长沙市中院的死刑执行通知书。 接到这个通知，一周内火葬场收到了遗骨，守卫所收到了遗物。

死刑的批准也没有被通知。 直到7月14日，曾珊珊珊通过湖南高院发言人回答新华社记者，第一次正确知道最高法院于6月14日作出裁定。

曾成杰是原湖南三馆房地产开发集团有限企业(以下简称三馆企业)社长。 年12月26日，湖南省高级法院因非法集资诈骗罪，二审判处死刑。

最高法院的死刑复核成为曾成杰最后的救命稻草。 看到吴英案件死刑不被批准，最高法院宁可提出放错，不要做出错误判断，曾经家人以为看到了希望。

一年半以来，关于承认死刑的传闻不断，每次曾成杰代理律师王少光从最高法院法官那里得到的回答是“不要相信，没有这种事”。 裁定后不通知律师？

可以和法官频繁地探听情报，让王少光也可以确信最高法院非常重视这个案件。

根据刑法司法解释，在死刑辩护阶段，律师必须当面反映意见的情况下，法官必须面对面。 现实中并非如此。

很多死刑讨论没有面谈，只是个别面谈，有无面谈完全由法官计算。 吴英的辩护人张雁峰提醒南方周末记者，他拒绝了会见最高法院法官的要求，最后的李姓女职工与他取得联系，直到讨论结果出来，他才知道负责讨论的法官是谁。

年6月，最高法院的三名法官会见了夏俊峰死刑复核代理律师陈有西，媒体形容这是破天荒。 最高法院之所以如此重视，可能是因为夏俊峰事件成了公众事件。 这件事的另一位代理律师钟国林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至少最初，曾成杰也很幸运。

年五一前，曾成杰确认答案到达最高法院，王少光致电最高法院，要求刑二庭审理此案的法官会面。 刑二庭主要负责经济犯罪案件的一二审和死刑复核案件。

约定两次后，去年5月下旬的一天，一位叫康瑛的法官见到了他。 地点:北京崇文门附近的北花市大街9日，最高法院死刑复核法庭的办公地点。 负责曾成杰死刑复核案的议院有三名法官，康就是其中之一。

见面后，王少光给了康瑛一些资料。 包括辩护意见书。 这是死刑复核中最重要的资料。

死刑讨论的律师辩护意见书通常是根据二审辩护词改写的，但措辞不能像二审一样尖锐对立，表现不要太琐碎，要击中要害。 安徽兴邦事件的主角吴尚澧死刑复核代理律师苗宏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最高法院的人，只发送了这份资料。 最后吴尚澧的死刑没有得到批准。

王少光还向该律所委托某学术机构的专家论证了法律意见书。 参与论证的6名专家高铭暄、周道鹄、赵秉志、陈兴良等都是中国刑法学界的知名学者。

意见书有三种意见:一是定案的重要证据是司法会计鉴定书，不能全面反映三馆企业的资产状况，涉嫌集资欺诈的证据明显不足。 二是即使涉案的集资行为是集资欺诈行为，也必须以单位犯罪而不是自然人犯罪为基准被定罪。三是即使认定自然人犯罪，也不能判处死刑。

王少光，康瑛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我介入已经一个月了。 事件的背景很清楚，捡起要点说。

王少光的陈述集中在政府没有资产判断和低价低价抛售当事人的财产。 他认为没有不偿还债务的资金，就不能处死他。

根据王少光的回忆，听他的话，康瑛说，这样的事件我们通常不会判处死刑。 停止3、5秒后，继续说，确实满足条件的东西也会被判断。

那次会谈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王少光的自信大大增加了。 那时，最高法院一定会回到再审，改变定性，认为最多会在10年以下。

从那以后，王少光和康瑛再也没有联系过。 如果我不主动听，最高法院永远不会主动联系我。

王少光再次接到法官康瑛的消息，通过曾成杰。

年7月上午，康瑛在长沙看守所审查曾成杰。 那天下午，曾成杰想起了王少光上午和康瑛谈话的细节:我和他的会见记录有8页，听的都是对我有利的问题，我看了两三页就签了字。 康瑛法官对我说，回去马上解决。 所以我有信心不判处死刑。

与一审二审程序不同，死刑复核采取内部审查机制，通常不开庭审理。 钟国林表示，他们向最高法院提出了夏俊峰死刑复核案件的听证程序，但没有得到支持。 因此，审判当事人也不仅仅是调查卷子，也成为最高法院了解案件的重要手段。 夏俊峰、吴尚澧、吴英都被最高法院当面审查。 年开始实施的新刑法为讨论死刑案件向被告人进行讯问，增加了听取律师辩护意见的规定。

当面审查的优待使王少光更确信曾成杰不会死。 由于人力有限，在最高法院的许多死刑复核案件中，当面审查的只有少数，大致通过了远程录像。 最高法院于2009年3月发出通知，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件必须通过远程录像提交。

但是很快，谣言的出现动摇了王少光的信仰。 年国庆节前夕，王少光从朋友那里听说曾成杰被批准死刑。 王少光给康瑛打电话求证，康瑛劝他。 不要相信。 没有那种事。 由于法律没有规定死刑批准期限，也没有规定对讨论进展的公开义务，所以谣言经常传开。

那时电话里，关于讨论的进展，康瑛一句话也没说。 听说王少光有点慌，他一边通过朋友寻找最高法院内部的消息，一边收集新的证据。

当时大四的曾成杰的女儿曾珊也联系着法律学家。 有一次，我听说学者徐昕、何兵和贺卫方在北大图书馆演讲。 讲座结束后，她鼓起勇气抓住其中一个把材料递给了他，对方说他是教授，不是律师，不能分解更不能提议。

年6月8日，徐昕发了微博:看看曾成杰女儿的资料，律师是否辩护无罪，还有争议，但个人观点，罪不会死。 与人命有关的事情，请慎重。

后来，贵州省小川事件开庭时，许多大律师去了，听说曾珊珊从北京坐火车赶到贵州。 有一次，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易延友给律所讲课，曾珊找到了他，请曾成杰在呼吁免除死亡的资料上签字。

这是曾珊打算送往最高法院，易延友是第一位签名专家。 我告诉她，这样的经济事件不应该判处死刑。 易延友回忆。

曾珊本来确信父亲不会死，评价的依据是吴英案。 年4月20日，最高法院没有批准吴英的死刑判决。 吴英案是个人筹款，父亲企业的筹款得到政府的支持，政府在企业设有司令部。

从年6月开始，曾珊开始在网上连载救父亲的日记，去北京救援。 她母亲和姐姐也被监禁，家里只剩下她和哥哥曾贤。

和第一次提交的专家论证意见书一样，这许多学者的律师签名的资料被送到最高法院后，再次像石头一样沉入大海。 在非法集资事件井喷那年，与吴英事件相比，曾经成杰的报道很可怜。

曾珊说，当时她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经常梦见父亲，浑身是血。

(李伯根/图)

曾经家人绝望的时候，匿名资料来了。

年3月，王少光从湘西内部的人那里收到了武汉的快递。 这个人告诉王少光在湘西发了好几次也没能邮寄。

快递里有在两审中消失的三馆企业资产判断报告书。 年末，王少光两次向最高法院提出请求，拿着三馆企业的资产判断报告和资产拍卖资料开庭，但没有以下内容。

这个号码是开元(湘)评议报字[2008]第002号报告由吉首市政府委托开元资产判断有限企业湖南分企业完成的，以2008年8月31日为基准日，三馆企业总资产判断价值8.29亿元，清算价值6.47亿元。

湘西州委员会机关报《团结报》迄今为止的报道印证了该报告的真实性。 根据《团结报》，湘西州政府于2008年12月21日通报了吉首非法集资公司的资产判断结果，三馆企业的资产总额为6.47亿元。

王少光认为这是被低估后的价值，但他说了被低估的秘密。 例如，有报告称，没有判断10万吨以上的矿石，完成的房子不是按市场价格，而是按建筑价格定价的。

王少光还认为，即使是6.47亿的估计，曾成杰也没有不偿还借款的资金。 根据湖南省政府解决湘西民间融资只返还本金、不计算利息的政策，这个拍卖所得基本上足以偿还曾经7.1亿元的资本金。 因此，公诉机关申诉的三馆企业给融资大众带来6.2亿元的经济损失，是胡说八道。

拿到这份资产判断报告，王少光得到至宝后，他马上给康瑛打电话，对方说复印件不知道真伪，需要原件。 年3月末，王少光向湖南省检察院发送了要求提供原件的信，但等了一个月也没有消息。

年5月下旬，王少光决定亲自前往湖南。 他先去看守所见曾成杰。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曾成杰。 当时的状态，再次让王少光觉得，按照普通的程序已经救不了他了。

王少光想起曾经杰的脚镣和手铐之间增加了五六十厘米长的绳子，他弯着腰走了。 据说这是他得罪管教干部的结果。

王少光还是给了曾成杰精神:我们拿到了资产判断报告。 只有这样，最高法院才能发回重审，不能判处死刑。

出发的时候，曾成杰把资料交给王少光，请他交给家人。 这后来在网上传达了盛广的万言遗书。

王少光马上去开元判断企业进行审计，他遇到了一位叫陈迈群的副总裁。 向对方确认这个复印件是真的后，王少光认为直接要求原件一定会被对方拒绝，把第10页撕成角，假装缺少那一页，拜托复印一下，想再说明一个。

这位副总裁拒绝了王少光的请求。 他说，这份报告提交给委托机构四五份，他那里有原件，但检察院和法院必须复印。 王少光说。

媒体完成了对王少光调查判断真伪的任务。 年5月末，《中国公司报》记者采访了该判断报告项目负责人何颖伟，他的回答与陈迈群基本一致。 为什么明明判断了8亿2900万元，清算价值却是6亿4700万元？ 何颖伟说资产必须在一定期间内兑换，所以必须减价让步。 他还介绍说，这家企业一共派遣了10多个参加者，自己在吉首呆了20多天完成了判断。

王少光马上把判断报告的复印件和确认情况的书面证明书送到了最高法院，但他有不祥的预感。 以前给康法官打电话，他一直说不要相信外面的谣言，但今年3月以后给他发了资料，没有任何回复。

年6月13日，曾珊再次从亲戚那里听到了“最高法院批准了死刑，但还没有下降”的传闻。 一位律师在转发她的这个微博时安慰了她:女儿，别相信谣言。

王少光也从北京听到了这个传闻，这次他决定让曾珊探听最高法院的口风。 在最高法院的信访接待室，曾珊拿着身份证填写表格，里面的人帮助了她。 进展得惊人。 以前曾珊以为只有律师才能见法官。

第二天，也就是6月14日早上，在访问室二楼带玻璃隔音板的小房间里，曾珊遇到了30~40岁的年轻男性，说康瑛。

曾珊给了康瑛一本图画书。 这80页的图画书涵盖了三馆企业所有工程项目的照片，6月初，王少光也发给最高法院审查委员会的所有委员，发给所有刑法院审判长、最高检察长、副检察长等司法机关的领导，领导看具体复印件的时间

曾珊和康瑛隔着玻璃说了半个多小时。 她让南方周末的记者想起了当时他们谈话的细节。

曾珊问:我父亲的公司被省政府旗下的公司买走了。 我认为湖南方面最高法院有压力。 不会影响你们的判决吧？ 康瑛答:不，如果你问湖南的事，你爸爸早就被批准死刑了。 康瑛还由我们议院的三位法官商议，院长不管这个。

最后，曾珊瑚:看到这么多死刑招来冤罪，会麻木吗？ 康瑛:我们公正执法。 你必须相信法律。 我们不麻木，调查各自的细节和证据。

曾珊说，听到法官的回答，她相当放心，最高法院会把清白还给我父亲。

南方周末的记者联系康瑛无法验证上述说法。

曾珊说，她没有收到死刑复核结果的通知。 她还在为救父亲而最后的努力。 6月16日，父亲节，曾珊决定绝食救父亲。 第二天，她在头上缠了一块白布，走到最高法院门口，偷偷在旁边的访问窗拍了照片。 第三天，我又去了湖南大厦。

6月21日，曾珊会见了一些记者，有人说她是现代的蒂夫，也有人用重庆黎强的女人拯救父亲的故事鼓励她。 她给最高法院院长写信，要求周叔叔留下善良正直的父亲。 她还张贴了卖肾脏救父亲的微博，由一个门户网站支持，于7月6日召开了关于曾成杰事件的研讨会。

有些与会者批评律师的辩护意见太弱，但律师建议必须抽出时间提出有魅力、有杀伤力的证据，使最高法院的法官大为吃惊。 根据刑法司法解释，死刑复核期间出现影响有罪判决的新事实、证据的，可以裁定不批准，撤销原判，送回再审。

6月17日，王少光将补充辩护意见书送到最高法院，附上他新收集的三馆企业清产核资报告，发回最高法院重审，要求重新开始三馆企业的会计鉴定。 和资产判断报告一样，清产核资报告也一直隐藏着。

7月8日，王少光在最高法院写起诉资料的这一天，曾珊向最高法院控告了最后的冤案。

死刑执行后，湖南高院公开表示，6月14日曾珊会见最高法院法官时，最高法院发出了曾成杰关于死刑复核的裁定书，结果:批准了死刑。

王少光一直不想相信谣言。 7月12日，他从不同的渠道听说曾成杰当天上午执行了死刑，给康瑛打了电话。 问了好几次，康瑛终于承认最高法院批准了曾成杰死刑，但康瑛不知道什么时候执行。

王少光很意外。 根据他过去20多年的经验，讨论结果首先通知律师。 如果律师有问题，通常最高法院的法官会再次见到律师。 事件没有进行这个过程。

这个事件发现了两个新证据，有近5.2亿的误差，敢判处死刑吗？ 王少光问康瑛。 据他说，对方的回答是最高法院审查委员会决定的。 找到新证据后能发送资料吗？ 来吧，来吧。

王少光想起，7月12日上午11点多，他匆匆写了两三百字的资料，赶到最高法院的刑二庭，但康瑛已经下班，直到下午2点才把材料交给康瑛。 下午4点5分，王少光接到曾珊的电话。 我父亲上午执行了。

那天晚上曾珊的微博我们连他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一句话也没说！ 现在政府没有通知我们转发了数万次，很快就成为这几天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曾珊上次见到父亲，年末是曾成杰二审的时候。 从那以后，父女再也见不到面了。 几个月前，哥哥曾贤向拘留曾成杰的长沙市第二看守所发出会见请求，得到了死刑犯不会会见的回答。

兄妹再次看到的父亲，已经成了骨灰盒。 7月15日，曾贤去长沙明阳山殡仪馆接父亲。 他选了几十元的瓮。 他说父亲曾成杰一直像农民一样简朴。 收到骨灰盒的瞬间，曾贤突然行军礼，他曾经是军人。

针对舆论的疑问，负责枪毙的长沙中院7月13日在微博上表示:“法律没有明确的规定，在对犯人执行死刑时，犯人需要与亲属见面。 马上又改称，上一次微博是员工素养不足，错了。 最后长沙中院说，7月12日上午，法院说曾成杰检查身体时有权见家人，但他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这种解释是不能接受的。 检查身体的时候第一次通知罪犯，能见面的概率是零。 清华大学的易延友教授说，如果家人相隔一千里，法院难道要每隔两天等家人执行一次？

根据刑法司法解释，一审法院在执行死刑前必须通知犯罪者与近亲属见面的权利。 这个司法解释的后半部分规定，犯罪者的近亲申请会见的，人民法院也必须允许，立即安排会见。

7月14日，湖南省高院信息发言人进一步解释说，由于文件卷中没有曾成杰的孩子的联系方式，因此当天执行后将通知书邮寄给曾成杰的女婿(长女夫)。 也有人广泛询问律师是否能明白呢？

家里接到通知书后也知道死刑的执行方法是枪毙而不是注射。

更重要的问题是，连家人批准死刑的信息都不知道，怎么提交会见呢？

根据刑法司法解释，最高法院的死刑复核必须通报最高检查，但没有证明通知律师和家人，也没有规定公开。 但是也有特例。 年4月20日，最高法院不批准吴英的死刑判决，在官网上公布。

参加刑法编纂和论证事业的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陈卫东在最高法院发表刑法相关司法解释的过程中，专家们专门讨论了死刑复核是否通知律师。

当时很多律师向我们反映，他们参加了死刑复核，但即使复核结果出来也没有通知律师。 陈卫东说，他们当时的建议是一致的:不仅司法解释规定，死刑讨论结果还必须通知律师，在判决书中也出现。

从最后结果来看，最高法院没有采用这些建议。 陈卫东认为曾成杰的事将推进死刑复核程序的完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