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仁：旁听张培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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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0月28日

张培刚的生日是1913年7月10日，90岁的生日应该是明年。 但是，从中国以前传下来的，为老人做生日总是“9”。 因此，上周华中理工大学有几代学者为老师庆祝的盛大节日。

旁听生的回忆

我不是张培刚的入室弟子。 但是，我是他讲座的旁听生。 1980年张老先生在外国经济学说研究会开设的系列讲座中，为学术界做了外国经济学说的启蒙。 讲座地点是北京大学办公楼的二楼礼堂，是拜拜北大“开放教室”前传来的祝福，我轻松地“蹭”进了张培刚的礼堂。

当时国内还没有出版张先生1949年在哈佛获奖的论文。 听众大多数和我一样，应该不知道老师有“来历”。 但是听他操纵浓重的湖北乡音解释外国经济学说，真有味道。 他解释清楚，表情生动，语言幽默。 他的经济学和相关学科知识，知识广泛，又融合贯通。 特别是谈到农村经济，他在理性的描述中透过感情，对我们有很强的魅力。

1984年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农业与工业化》(上册)中文版。 21万字著作，精装本当时定价只有275元！ 不管多贵，这是一本看了也觉得欠作者的书。 我从农村回到大学“深造”毕业，和朋友们一起依然对农村经济研究很有意思。 张培刚的这本书自然放在背包里，去乡下调查的时候带着。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没有读过这本书，无论多么大胆，后来都不敢写什么“国民经济的新成长阶段和农村的迅速发展”。

大约在1984年，听说张培刚去武汉生病住院了，我去探望他。 我在单人床上，看到两排堆起来的高书，剩下不到一半的面积，身体稳定躺下不容易。 这就是张培刚的病床。 他妻子谭慧老师说，如果你把书拿开，他就睡不着了！ 先生认为不要在哈佛继续研究35年，现在机会来了。 老骏伏枥，他想完成《农业和工业化》的中卷和下卷。 屈指一数，那年张培刚七十岁了！ 一瞬间，我相信世界上有人把学术和生命完全融合在一起。

流传后世的作品

参加庆祝会的来宾，每人都得到了新版的“农业和工业化”。 在这部著作中，下合卷本是今年首次发售，应该是张培刚对长寿的最高祝贺。 香港花千树出版社也重新出版了庆祝会前张培刚50多年前在哈佛获奖的论文的英语原版。 和花千树的其他产品一样，这本英语书装帧很美，完全可以说是经典的复印件。 书前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复印件。 是老师口述、谭慧老师记录成文的“农业和工业化”的来龙去脉。 张培刚老师毕生学习、学习、研究、探索的学术生涯，我的后辈可以读。

张培刚当年在哈佛发表复印件时，后来被称为“快速发展经济学”的著作还没有出版。 因此，张著《农业国工业化理论》自然被认为是迅速发展经济学的开山之作。 但是，老师回国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继续研究本问题。 之后，在迅速的发展经济学中博得大名的有nurkse和lewis等。 他们的影响似乎比张培刚大，不禁懊悔。

只有张五经常这样看。 他认为什么样的“影响”真的不是所谓的。 “因为这种影响带来了无数奇怪的理论”。 张五常的下一句评论我认为中肯很重要。 “如果当时的经济学界把张培刚的论文作为经济快速发展学说的基础，我们的视野和思考早就进步了。 ”。 这句话来自他为新英语版张培刚着作写的序，主题是非常五常的特色——“为了哥哥序”。 张培刚在庆祝会的致辞中欣然接受，不仅回答了“五常的小弟弟”，还向全场询问了“两张五百年前是一家，为什么五百年后不是一家”。

总之，张培刚在20世纪40年代写的《农业和工业化》已经是《传世之作》。 还是他弟弟张五常提出的标准:经济学复印件30年后还在看，有人引用，有斤二的成果。 50年后有人读，有人引用，那应该是传世之作。 今年的庆祝会是老师的大作发表53年了，得出了“传世”的结论。 再过50年，我想老师的这本书还有人读。 因为完成了工业化。 后代对农业大国是如何完成工业化的很感兴趣。

“交易费”很棒

90岁的张培刚在节日上抑扬顿挫地说话时，我不禁想起了这位受人尊敬的前辈给我的其他教训。 因此，我对有启发性的前辈总是喜欢刨根问底。 尽量找到他所有的著作吧。 张培刚于1984(1949年版)年再版的书引用了1940年代在美国逗留之前在中国农村进行的三项调查。 我在杜润生的账本下做农村经济调查，你打算在哪里错过这些资源？

我现在还记得从北京图书馆和社会科学院经济所图书馆找到这三本书(《清苑农家经济》、《广西粮食问题》、《浙江粮食运输》)时的喜悦。 那时没有复印条件，重要的地方必须用手抄。 但是手写的话，一般印象更深。 与“农业立国”和“乡村建设”派不同，张培刚研究农村经济的出发点是“变”---工业化方向的变化。 他从工业化的基础和制约条件的角度看农户经济，这些会影响我们后农村的快速发展研究。

印象最深的是张培刚关于浙江粮食运输销售的研究。 他不仅专门考察粮食的“运输价格”，还分为“运输价格”和“交易费”，即单纯的市场费用进行考察。 他发现浙江粮食贸易中运输价格通常占7成，交易费占3成。 此外，通过比较运输价格的历史变化，他发现纯粹的市场交易费在20世纪20年代有减少的趋势。 但是，与“欧美”——从香港地区运到宁波的大米——相比，内地的交易费依然很高。

如果以上的发现能够通过细致的注意容易地得到的话，下面的摘要取决于老师的努力。 他指出市场交易费的减少可以看作是交易机构改善的标志。 今天越想越觉得这是石破天惊的认知。 科斯世界闻名的“交易费用”概念发表于1937年(写作时为1932年)，张培刚在1940年研究浙江米市时，不仅独立采用，而且不知道当时科斯已经发表在英国报纸上的论文的“交易费用”概念

张培刚的迅速发展经济学确实很优秀。 如果他像科斯一样有专心研究学术的条件，张先生会迅速发展经济学，早就把研究的观点转向经济行为的制度条件了吗？ 无论如何，产权、市场、交易费用、国家和意识形态——大部分制度变量都在新出版的《农业和工业化》(中、下合卷)中全面登场。 迅速的经济发展离不开制度分解，这几个在老师60年前的工作中已经开始了。 好像没有人指出过这个，请让旁听的学生说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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