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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手记:
我做了关于抑郁症的报道后,很多朋友自愿出现,告诉我他们周围有抑郁症患者,很痛苦,或者他们自己得过抑郁症。
这出乎我的意料。 就像张进先生在安定医院感觉到的一样,沉默的大多数。
然后再想想,也不会出乎意料吧。 世界第四大疾病。
根据“柳叶刀”两年前的估算,每50名中国人中就有3到4名抑郁症患者。 无法统计正确的数据。 因为也有9成的患者不想去医院接受治疗的报告。
为什么呢,这种普遍的羞耻来自哪里? 阻止抑郁症患者坦率接受治疗的障碍有你和我吗? 关注抑郁症,心底还有几丝轶事般的陈见吗?
一个抑郁症患者站起来,公开自己的病情和经验,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这也与社会环境有关吗?
所以,我想通过采访就抑郁症透露一点真相。 比如,不是精英病,不一定会导致自杀,得了抑郁症必须先去医院诊断等等。 虽然提示给大家可能不严格,但我想尽水滴的力量。
抑郁症是大众疾病,只是个小话题。 问题在哪里?
美国抑郁症喜剧演员kevin breel认为,抑郁症是社会的创伤,贴上创可贴,就可以无视其存在。 我们认为抑郁症是别人的事。
抑郁症可能确实是别人的事,但关心心理健康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做的。 因为和生理健康一样重要。
我同意林优的意见。 通过关注抑郁症,我们必须关注自己的心理健康,关注周围爱的人的心理健康。
法治周末记者高欣
9月16日,演员乔任梁自杀了。 9月20日,中山大学诉讼法学教授蔡彦敏坠楼身亡。 仅5天,演员、学者的死就再次将公众眼球导向了抑郁症。
借热点,关于抑郁症的各种文案登上了头条,旧报道也被玩弄,真理与误解同在,爱与费用齐飞。
根据公开资料,抑郁症现在已经成为世界第四大疾病,年成为影响人类的第二大疾病,仅次于心脑血管疾病。 但是抑郁症既可以预防也可以治疗。 描写得最多的是“感情感冒”。
但是,关于这种“感情感冒”,社会层面的认识和态度依然不自然,困惑不解,甚至成为禁忌。
社会的创伤
“关于抑郁症,人们认为生活有错误是悲伤的,那是悲伤的,是非常自然的人类感情。 真正的忧郁不是在生活有错误的时候悲伤,而是在生活都好的时候悲伤。 ”。
9月25日,“阳光工程心理互助论坛”的wechat公众平台推送了美国抑郁症喜剧演员、作家KevinBreelted演讲视频。 在视频中,kevin提出了这种普遍的误解,把抑郁症比作“社会创伤”。
“但是我们有在它上贴创可贴,假装不存在的习惯。 ”他说
“阳光工程心理互助论坛”的管理者庄超曾经是抑郁症患者。 2008年春,他从老家济南来北京工作,吃了最后一个月的抗抑郁药,没想过自杀。 他带着妻子接受采访,讲述自己生病的经历时,很坦然。
2000年,庄超17岁。 在经历了一系列不安、强迫症状后,他终于病倒了抑郁症。 高考的最后一个月,他的身体症状没有退烧,最后被父母拖到考场,“最后的英语一结束就瘫痪了”。
想自杀是在大学军事训练之后。 他试图退学,但老师休学了好几次。
从2000年11月到2001年8月末,庄超休学在家,下床一次也不容易。 “朋友的同学也来看我了,但我不记得具体说了什么。
那时庄超和他的父母对抑郁症不太了解。 现在回头看,他说当时的状态应该是“亚木硬”。
抑郁树僵直状态抑郁症的精神运动性阻滞,典型的是行动迟缓、精力衰退、缺乏动力。 患者对周围的事物没有兴趣,对生活工作没有热情。 年轻人的语言和动作明显减少、缓慢、迟钝,被称为亚木的僵硬状态。
“这是我病情最严重的阶段,但不是最痛苦的。 因为我感觉不到疼痛。 ”庄超对法治周末的记者说,最痛苦的阶段是复学后。
决心回到校园是“反正不行,扔出去,反正在家躺着也不会死”。 学校对他特别照顾,安排宿舍,仔细选择室友。 他变得超敏感,“即使室友们不说我,我也觉得他们在那边说我”。
庄超“报复”的做法是扔室友的东西,包括存折,反复扔掉。 被发现后,没有人责备他。 老师每周都和他商量,但同学依然照顾他。
“我完全不能学习。 大学期间,我的痛苦也没有缓解,但渐渐地,我的心被注入了爱。 心里有爱”庄超说自己运气好,郁友中没有困惑和歧视。
乔任梁自杀事件发生后,对抑郁症的关注蜂拥而至。 庄超反过来什么也不想说,他有点担心地对记者说。 “乔任梁事件后,我有几个抑郁症的朋友复发了。 ”。
对于抑郁症,最大的社会误解曾经是——这不是疾病。 庄超说,现在这样的误解已经消除了。 抑郁症的患病率上升,治疗方法也越来越多样化,加上“名人效应”和新媒体时代的信息爆炸,抑郁症终于被鲨鱼科学解析了。
不是精英病
从张国荣、崔永元、张朝阳、徐小平、毛大庆、陈坤、徐行到现在的乔任梁。 更多的“名人”和“成功者”被报告患有抑郁症,或被自称。 他们的痛苦和抗争推动了抑郁症,以更客观真实的姿态被社会公众认知和接受。
据年新闻报道,“根据世卫组织的数据,世界上每年因抑郁症自杀的人数达到100万人。 2009年柳叶刀前流行病学调查估计中国抑郁症患者达到了9000万人。 ”。 以这个比例,每50个个体有3~4名抑郁症患者。
“抑郁症的生理原因是脑内神经递质的衰减。 俗话说,负责快乐激素分泌的腺体无法分泌或分泌太少。 为什么会衰减呢,会变得很多杂乱无章”北京尚善公益基金会上海支部的林优负责人对法治周末记者说。
从年2月开始,林优开始接触抑郁症公益。 据她说,抑郁症的个人差异很大,原因也因人而异。 “好像很难得抑郁症,也有一边闲逛一边回来的人。”
庄超对记者反复强调:“抑郁症患者的状况各不相同,我的症状只是表示自己的状况。”
这一年集中接触了抑郁症患者,让林优感到90%的患者有原生家庭的问题。 关于小组有无特征,她和庄超分别说“没有明显的特征”。
“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谁都有可能与抑郁症不期而遇”,这句话曾经在网上流传过。
“男女老少,精英的底层都有抑郁症的可能性,不论年龄、阶层。 工作压力大的领域容易引起抑郁症,但不能说哪个领域一定是多发地区。 ”。 林优说。
庄超在抑郁症面前强调“人人平等”。 “在人生阶段,青春期、产后、更年期等更容易刺激。 哪怕一点特定的组比其他组更容易刺激。 比如贫困群体。 ”。
两年前,《齐鲁晚报》写了一篇题为“最大的抑郁症群体是贫困者”的报道。
“上班族在微信微博上表达压力和不满的时候,有一群人还默默地承受着患者的痛苦。 他们是贫困阶层,是社会上最大的抑郁症阶层。 在社会救济的人群中,他们的发病率是总人口患病率的3倍。 ”。
林优也说:“相比之下,农村低收入群体的患病率很高,但很少有人关注他们。”
不要脱离社会
抑郁症是灰色的。 庄说。
来到北京后,他渐渐发现有不少人因同样的病而同情,自己并不孤单。 于是,他开始不断地举办离线活动。 那时,他除了上班以外都在开派对。 在企业楼下的小餐馆里,他吃了几百顿饭。
渐渐地,他感受到了自己的一些变化,感受到了郁友之间互相帮助带来的很多利益。 年,他认识了现在的夫人,第一次开始思考未来。 “我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以前一天活一天,只有上班和派对。 这个时候我开始对生活感兴趣了。 ”。
庄超坦白说,自己的病情有点特殊,那就是“药不起作用”。
“并不是说药物治疗无效。 药物和电击都可能比较有效,也会帮助你。 只是我的个人情况很特殊。 ”他强调,由于个人差异特别大,药物在抑郁症患者中比较有效,可能对其他患者是杯水车薪。
庄超说,治疗抑郁症的辅助手段很多,可能对跑步、心理咨询、郁友互助、家务等人也有效。 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是“一定要去专科医院看病”。
林优也有同样的观点。
现在在上海组织抑郁症跑步运动员的她对记者说。 “如果得了抑郁症,需要先去医院接受确诊,根据医生的指示采取医疗措施。 我不是直接跑步,只是推迟生病。 跑步也是辅助手段,不能治疗抑郁症。 ”。
能定期多次约会的郁友很少,林优可以理解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做多次又累又无聊的运动”。 她注意到轻度抑郁症跑步次数最多,“如果是重度的话,因为没有行动力,所以出门也很难,不能说是跑步”。
为了鼓励郁友,抑郁症跑团群实行打卡制,累计次数多的跑友受到奖励,有参加其他活动的优先顺序。
其他活动,包括计划中的互助小组。
“我们组不是治疗类,而是咨询类。 互助非常有益。 社区互助是抑郁症治疗中比较有效的辅助手段。 大多数郁友很孤独,他们想找到有相似经验的人。 因为确实没有生病的人,所以不太容易产生共鸣。 ”。
就像庄超说的,“如果你不在我的位置,我就不知道我是怎么活着的”。
带着病生活,不要脱离社会,是庄超给抑郁症患者的小建议。 现在他也爱上跑步了,虽然还有广泛性不安,但是抑郁不会复发。
抑郁症的自杀
“每30秒,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有一个个体因抑郁症自杀。 他可能和你只隔了两个街区,也可能隔了两个国家,两个大陆。 ”。 在ted演讲中,kevin breel这样说。
庄超也想死。 他想站在屋顶上跳下去,也偷过安眠药。 但是如果攒够了,他还想奋斗,不想死。
“人是矛盾的,但不要自杀或抑郁也不要划等号”庄超想到自己一晚的白发父亲和为辛苦付出的母亲,他说他想再试一次。 最本质的救命稻草,他认为自己是六七岁开始产生的死亡恐惧。
9月24日,林优在朋友圈写道:“并不是所有的抑郁症都有自杀倾向/有自杀倾向。” 不是所有的自杀者都得抑郁症(其他心理/精神问题也多导致自杀)。
“最近,文案表达了抑郁症会导致自杀的意思。 ”。 林优对法治周末的记者说,这使她无语。
在抑郁症自杀的研究中,有患者在变动期最容易自杀的u字理论。 “例如从轻度向中度转移时,从重度向中度回归时”林优介绍说:“另外,抑郁症的发病机制很多,也有没有自杀倾向的患者。”
随着“某名人因抑郁症自杀”的消息不断报道,不充分理解抑郁症的公众不得不认为两者有绝对的因果关系。 庄超对此有点担心。
20世纪70年代,发表了将信息媒体自杀的报道和娱乐媒体自杀的记述模仿自杀的现象从轶事升级为学术话题的研究。
这项研究回顾了美国媒体在头版报道中没有自杀例和自杀例子的月份的实际自杀人数。 结果显示,在研究所回顾的20年中,媒体在第一版刊登了33个月的自杀信息,其中26个月间实际自杀人数明显增加。
这项研究诞生以来,学术界发表了几十项关于模仿性自杀的研究。 这些研究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媒体的自杀报道会引起模仿的自杀行为。
因此,2008年2月,世界卫生组织提出了“媒体应该如何报道自杀”的意见。 在此,我们将讨论以下几点。
不采用捞自杀或正常化的语言,也不将自杀表现为处理问题的方法。
不要把自杀信息放在显眼的位置,不要错误地复述自杀事件
不详细说明死亡或未死亡自杀的方法
不提供发生死亡或未死亡自杀的具体地点
慎重设定标题。
慎重采用照片和录像
报道名人自杀时要特别小心。
给予自杀者家属相应的照顾
提供求救的消息
把握机会对公众进行自杀教育
……。
“自杀是对自己的终极否定和终极攻击。 抑郁症患者看媒体报道和身边的自杀事件是否诱发抑郁症,因人而异。 ”。 林优说。
最重要的是心理健康
“在医院人山人海的候诊室,我看到了具有中国各地特征的悲伤脸。 他们显然是小船劳顿,辗转来到这里。 东张西望,局促不安,脸上不安和恐惧。 他们总是枯坐很久,就像泥雕木塑。 看着他们,在我脑海中掠过王小波的一句话——《沉默的大多数》。
这是财新媒体编辑委员会的张进写的医院诊室。 经历抑郁症后,他把自己的经验总结成书公布,投身于抑郁症的科普事业。
庄超钦佩张进,能理解其中的极度痛苦和与之战斗的顽强意志力。
年,观众称赞了《丈夫得了抑郁症》的日本电影。 是一部完全记录了妻子晴和丈夫高野一起帮助她战胜抑郁症的全过程的电影。 在电影中,高野对晴说:“我担心对抑郁症的偏见和误解太多,没有人能理解。”
耻辱感是几乎整个体系社会面对抑郁症时的一大障碍。 kevin breel也在聚光灯前说:“坦率地说,站在这里公开是很难的事情……我们除了大脑,都可以接受身体的其他部分受损了。 这是纯粹的无知。 这种无知是因为大家不知道抑郁症,不知道心理健康。 ”。
“抑郁症本来就是个小话题,从生病的人数来说已经是大众的疾病了,但在社会上却被视为禁忌。 ”。 林优对法治周末记者说。
据她说,这种禁忌很深,起因是大众对精神疾病的恐惧和不知道。 “有些东西以前就传来了观念的影响。 神经病在中国说坏话啊。 ”。 由于这件事产生的羞耻,她接触了相当比例的抑郁症患者,拒绝去医院或接受治疗。
“大部分患者耻辱感很强,特别是男性。 很多人甚至是近亲,平时都像普通人,心里很痛苦,但不想就诊。” 林优说。
今年4月,张进在博客上更新了有关耻辱感的复印件,其中列举了14件。
“耻辱可以分为社会病耻和自我病耻。 前者是指社会公众对患者的歧视态度后者是指患者因社会病的耻辱感而产生的羞耻、恐惧、自尊心的丧失等负面感情体验
关于是否公开自己的病情,首先大体上,疾病是隐私,应该确立受私权保护。 任何人和机构都不得让患者公开自己的病情
毕竟耻辱不是患者独立产生的,公共态度作为一个大环境,是决策性的。 所以,在整个社会普及精神健康知识是极其必要的。 ”。
林优对现在抑郁症的社会大环境感到“看起来很包容,其实不太友好”,“特别是在中小城市”。 这使患者公开病情有很多风险。 “要做一个完全不理解抑郁症的身体,现在有点困难,但很多郁友自己做不到这一点,以前传下来的观念非常顽固。 ”。
“社会上理解就好了,但不要过度理解。 我知道抑郁症是病,会带来极度痛苦,但也可以治疗。 政府机构和公益机构合作就足够了”,这是庄超的看法。
尊重和接受,林优不会把它放在第一位。 和kevin breel在演讲中的见解极其相似,她首先希望改变这个“不知道心理健康、不重视的世界”。
“最重要的是重视心理疾病。 重视的话,自然会被尊重,也不会生病。 抑郁症的公益不是呼吁关注弱势群体,而是希望每个人都关注自己的心理健康,关注周围爱的人的心理健康。 ”。 她说。
标题:“抑郁症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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